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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们读的是作家海岩的代表作《玉观音》。本书讲述了一个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女警察安心由于一次偶然的“邂逅”,生活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终成长为坚强的女性。男主人公杨瑞在与安心一起经历过太多事后选择放弃曾经优越的生活,继续等待安心。让我们共同阅读这本书,了解这段背叛与救赎共存的情感悲歌。
昨天,我们读到张铁军在得知儿子并非自己亲生的之后,当即赶往南德,决意与安心断绝所有关系。
在安心来到北邱落户刚满三个月零六天的那个早晨,她向所在的建材公司销售部递交了一份内容简单的辞职报告,并且当晚就悄悄地离开了北邱。
她的家,安心向我描述过,是一幢漂亮的北方宅院式的民居,这是安心的爸爸开作坊最挣钱的时候,加上以前多年行医卖药的积蓄,在原来她家的老屋基址上翻盖的。
和父母及儿子的团聚对安心来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尤其是隔了三个多月之后再见到她幸存的儿子,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发觉这种不能联结在一起甚至还有点对立的爱,对她来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她现在的神经已经过度疲劳、非常脆弱,这种痛苦她心灵上已经承载不起。
安心在家里住了半个多月,她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以安心从小的个性、志向,都不可能让她这么永远地清闲下去。
在母女进行沟通的第七天,安心背上了简单的行囊,她对母亲说:“我要离开云南,到更远的地方去,而且,我要带上孩子,孩子应该和妈妈在一起。”
她揣上爸爸妈妈手中能够拼凑出来的全部三千五百元现钱,怀抱着睡熟后便一脸心事的儿子,登上了一列半夜在清绵短暂停靠的火车。
安心在广屏下了火车,她从车站直接去了广屏革命公墓,她不知道此生何时还能再来广屏,她此番出门远行,也许将一去不返,所以她要再来看一眼铁军。
她在公墓的管理处买了两束鲜花,放进铁军骨灰安放柜里,心里默默地说了辞行的话。
她没有哭,尽管,这是第一个给予她幸福家庭的人,是她曾寄托了自己未来梦想的人。
安心登上了一列北上的火车,开始了她执意经历的真正的旅途,在三天三夜拥挤嘈杂和疲惫不眠的跋涉之后,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清晨,她到达了北京。
她来北京,只是因为北京和她之间的距离,无论从哪方面说,都足够遥远,她只要在这里有个立锥之地,生存一时,她相信自己就会忘掉过去,就会得到脱胎换骨的蜕变。
所以,北京对她的意义是一种大隐隐于市的躲避,同时,北京也能让她改头换面,也能重新给她另一种生活的激情。
我第一次在京师体校跆拳道馆的训练大厅里看到安心的一年之后,也就是在我和钟宁分道扬镳的一周之后。
这次和安心同居,与上次我崴了脚无赖似的硬逼她住下来伺候我的那次完全不同,这次和安心正式地住在一起,几乎像是我们的一个共同宣言。
这是我们双方都经过深思熟虑的一个自觉的选择,是一个舍此便得不到更有力表达的对对方的承认,是一个能让我们得到彼此的安慰和依靠的方式。
这样的生活,让我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让我突然间变得像一个大人那样老成起来。
每天早上,安心会早早地起床,为我们做饭,我起来帮小熊穿衣服,和他咿呀学语地说话。
然后,我们一起吃早饭,吃完早饭先不收拾桌子,把锅碗瓢盆和残羹剩饭留到晚上再说。
安心匆匆赶到三环家具城去上班,我和她同路,带着小熊到家具城附近的一个居民楼里,把孩子交给一个儿女在外,膝下荒凉特别慈善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为我们看孩子收费低廉,主要是图个孩子和她做伴儿得些晚年的快乐,就是我们不给钱让她白看她都愿意,但不给钱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过去我曾习惯于无所事事,也曾渴望过出类拔萃,但无论哪一种都不及现在的感觉来得高尚。
在找工作的过程中,我不断降格以求,甚至还到一家电脑公司去干了几天“蓝领”,就是整天搬运那些死沉沉的电脑。
了三天,看出来他们需要的也就是一个劳动力,便当机立断把这家公司给炒了。
我去找我爸,我一看我爸他那丧魂落魄的样儿开云,我什么也不能说了,我爸在我辞职不久,也被国宁公司解聘了。
我和安心的同居生活,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坎坷与艰难,而这也是我们共同度过的最快乐最激情的一段日子。
在那些日子里,我们从相爱中得到力量,感受幸福,无论多么不顺,从不抱怨对方。
每天早上分手时,都彼此鼓励,我们的信念就是我们都为对方而活着,而努力,因而精神上倍加充实。
我们半夜三更抱着他去医院急诊,先天性胸膜炎发作,住院押金最少三千,少了不收。
我和安心束手无策,情急之下,万般无奈,我找了我爸,结局自然能想到,我被骂得狗血喷头,甚至被我爸打了一巴掌。
最后,我还是去找了刘明浩,我没打电话,找他家去了,我想他要不在家,我就在门口等他。
刘明浩是下午三点多钟赶到医院的,他替我交了三千元押金,还塞了一千元在我手上,他说:
“告诉你,我这可是等于借你八千,我为你把我那股票扔出去了,现在都套牢了,这时候往外扔等于赔了一半儿,我也没别的辙了,你可记着!”
那时候,我常常梦见我和安心结婚,我们乘坐宽大的轿车穿过宽阔的长安大道,车上披着红绸还撒满花花绿绿的纸屑,两侧的车门上还有气球迎风摆动。
那时候,我们也确实不可能结婚,我们囊中羞涩,两手空空,还有一个时常生病的孩子,我们那时面对的最严峻的问题,是生存。
这天早上,安心上班刚刚走,我还没起床就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
他们都戴着大盖帽,帽子上还有一颗通红的国徽,再一细看,原来并不是警察,直到他们坐下来自我介绍,我才知道这身衣服原来是检察院的。
男的拿出本子,做记录,女的问:“你记不记得你以前在国宁公司上班的时候,负责过一个基建工程,就是盖国宁跆拳道馆那个工程,是你负责的吗?”
“你认为在选定工程承包商的过程中,出没出过什么事儿?比如: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腐败现象?”
我想了想,一时想不出什么,便敷衍了几句,他们便问我:“那时候,你想不想腐败?”
我说我犯不着腐败,又一时语塞,不知该不该说我那时候是钟国庆的驸马爷,确实没必要。
那女的不知为什么盯住这个话题,非要问到底似的,我不想再说我和钟家的往事,便敷衍道:
“好,咱们今天先谈到这儿,你要想起什么需要找我们主动谈一谈的,就找我们,我们给你留个电话。”
不过,我很快就把这事给忘了,因为刘明浩给我介绍了一份在龙都大酒店洗衣厂的工作,我的心情变得不错。
也许是经历了生活的磨练,也许是体会了工作机会的难得,我的表现好得连我自己都能惊讶起来。
我不出去推销的时候开云,就常常主动帮其他师傅干活儿,干洗、大烫、发货、接单,什么活儿都干过。
我才来一个多月,就得了一块酒店服务质量委员会发的红色微笑牌,据说,全店将近两千人每个月红色微笑牌只发六七个。
可惜,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我的新鲜感尚未结束的时候,我这份得来不易的工作,就突然地以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
一个多月前去过我家的检察院的人,再次出现了,那个男的口气比那天在我家还要横,横多了,一上来还是例行公事地问:“你叫杨瑞吗?”
那男的接下去说:“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和《反贪污贿赂条例》的规定,你涉嫌受贿,现在依法对你执行逮捕!”
我愣在屋子当中,旁边两位民警马上走过来,给我上了铐子,我想说什么,想告诉他们这肯定是搞错了,但一时愣着什么都说不出。
等我镇定下来可以说话的时候,我也没再开口,我冷静地想了一下,决定算了,我想,在这儿说什么大概都没用,这儿不是容我申辩的地方。
我被单独关进一间没有阳光的小号里,第二天,检察院的人来提审我,我才知道,我折进来,是因为刘明浩和龙华公司那位老总给我两万块钱的那件事。
从他们的言语之中我分析出,龙华公司的老总大概出了什么问题,似乎也被抓了,我受贿的情节是他的案子捎带出来的。
也许这两种分析都成立,钟国庆不是说过吗?他要照死了整我,要不是我今天在这儿坐在检察官的面前,他的这句话我几乎都忘在后脑勺了。
后来,有一天上午,我又被提出去了,进了审讯室,看见检察院的那两个都没来,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我是宏光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应你朋友安心的要求,准备担任你受贿一案的辩护人,你对由我来为你辩护,要提出反对意见吗?”
我呆呆地,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我似乎是想了一下,或许是什么都没想,竟脱口反问一句:“安心请你,得花多少钱?”
“我们事务所是根据司法部规定的标准收取代理费和辩护费的,至于说你这个案子该收多少费用,那还要看案件的难易程度和审理的时间,还要看一审之后有无上诉和抗诉,才能确定。”
紧接着下面的话,我知道是不能问律师的,但我还是自言自语、傻傻地问了出来:“她哪儿来的钱?”
和安心同居的日子,杨瑞虽然生活清贫,但内心丰盈,他越来越有责任心,也越来越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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