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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博鱼体育林直击 OK!独家对话邬浪李梦：有关“缺席”的诗意表达

栏目：公司新闻发布时间：2023-07-16

　　博鱼体育除了戛纳和威尼斯，柏林电影节一直是最重要的欧洲电影节之一，也是国际上最重要的电影节之一和世界上最大的公共电影节。近几年，柏林逐渐将目光投向全球更多年轻电影人身上，让更多新锐的表达脱颖而出。值得庆贺的是，今年柏林国际电影节上，中国电影人的作品，迎来了“井喷”之势。

　　电影之旅新一年开启，第73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今年的比赛中，共有19部电影角逐金熊奖和银熊奖，其中16部是世界首映，6部电影由女性导演执导。往年柏林的主视觉形象的“熊”元素在今年消失，预示着作为三大电影节当中最年轻的电影节，柏林正在走向一条更加反传统反主流的道路——不再依赖成名成角的大师，而将视野投向更加年轻的电影人。

　　中国90后青年导演邬浪首次执导的第一部长片《雪云》，便入围了柏林电影节奇遇单元。遇见单元是柏林新任艺术总监卡洛·夏特里安上任三年来最重要的改革举措，旨在跳出传统思路，支持电影界新的声音，注重美学和风格的突破。

　　此次《雪云》是遇见单元唯一华语影片，也是这一单元自设立以来入围的首部华语片，组委会的入选邀请信特别提及“邬浪独特的审美和诗意的语言令人印象深刻”。

　　阔别家乡十年的韩江宇（李康生饰）回到故地，试图与昔日恋人苏红（李梦饰）重拾旧情，而独自一人抚养女儿的苏红另有心事博鱼体育，她想为女儿上学早做打算，在县城买个房子，却屡屡受挫。韩江宇昔日不靠谱的旧友陈凯（仁科饰）参与了其中的购房计划，他的加入使得韩江宇与苏红不得不面对各自问题，共同直面生活困境。

　　电影《雪云》讲述了这样几位生活在底层的小人物故事。他们终日生活在燥热而潮湿的海边，时间仿佛过得很慢。人们的话语很少，欲念也少，许多爱恨在这里都淡漠成空气中的留白。男主人公长年的缺席，成为他与昔日恋人之间的一道鸿沟，女主人公每日的辛苦劳累，又让她逐渐封闭了自我与情感。

　　导演邬浪在去往柏林电影节前接受OK！《织梦人》的采访，分享了自己创作之初的感悟：“雪几乎缺席了岛屿人的一生。《雪云》这个名字，一方面代表每天你都可以看到的（云），另一方面是缺失的、缺席的（雪），对我来讲它有一种内在的张力和魅力。《雪云》是关于生活的故事，也是关乎生活中的人如何在困顿里面做出抉择。”

　　《雪云》拍摄于2019年的海口，对于这座长期客居的海岛城市，邬浪导演有着绵密的情感与观察。“海口最大的一个特质是云。我刚到海口的第一个晚上，在宿舍里向外看，感觉天空的云就从宿舍的楼顶飘过，有一种不真实感，一种迷幻感博鱼体育，这给予了我非常多的想象。”他大学学习雕塑，这份经历培养了他善于从边缘处观察、慢节奏、沉静、细致的创作习惯。他喜欢慢节奏的生活，因为这样能更加深自己对于周遭的感受和思考。

　　“就像你看到一条河流，里面有一块石头，当你慢下来，其实你是可以感受到周围的速度，不管是一段关系还是社会的变化，慢，反而更能让我感受到快。”他关心人与自然的关系，人在空间的尺度，在时间里的变化。有些时候，看似平常的事物爆发出的惊人质变，往往就孕育在时间与环境交织的量变之中，邬浪想做静静捕捉这一刻的旁观者。

　　最初，《雪云》计划曾入选2019年上海国际电影节创投，并荣获大奖。从王家卫导演的手中接过奖杯后，邬浪导演便开始了漫长而坚定的电影创作之旅。机缘巧合下，他先后邀请到了李康生和李梦两位质感演员参与《雪云》短片的拍摄，之后短片频获大奖，先后入围了第74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短片单元和第33届棕榈泉国际电影节短片单元，并获得第22届米兰国际电影节最佳短片奖。

　　之后，由原班人马再次合作的同名长片也延续了此前主创们的默契和动人的化学反应，李康生沉稳内敛，李梦风情动人。五条人乐队的仁科惊喜加入完成银幕首秀，为影片细腻的表达增添了一份灵动。

　　除了质朴动人的故事和演员细腻真实的表演，邬浪导演独特诗意的影像风格，也是影片入选柏林电影节遇见单元的原因。影片里精巧的画面构图、颜色和配乐的出色调度以及大片充满想象的留白空间，都让观者记忆犹新。更值得称赞的是影片结尾的处理，神来之笔的自然停顿拓宽了银幕之外的空间，反转之处更凸显导演温暖的内心。故事微苦，但整体观感却美得余味绵长。影片柏林首映后会在2023年内与国内观众见面，感兴趣的朋友不妨独自去影院感受一下《雪云》之美。

　　走近生活中的李梦时，感受到的跟在银幕上看到的她完全不同。OK！《织梦人》采访当天，李梦穿着牛仔裤、白棉袄，双手插兜，淡妆素颜，一个人风风火火地走进门开始为拍摄做准备，这天恰逢她准备出发去往柏林之前，许多事还未准备妥当，化妆间隙，她偶尔会继续处理一些工作，收拾行李及签证相关事宜，全程思绪几乎都在高速运转，节奏也不由得加快。李梦说，生活里她基本就是这样的状态，相比大家在银幕上熟悉她的“慢”，生活里的“快”才是李梦的本我。

　　然而当她坐下来开始聊天时，她又逐渐放缓思绪和语调，变为了那个慢节奏的李梦，感性的、真诚的，沉浸在过往参与表演的点滴回忆之中。她记得自己最初遇到邬浪导演时还是三年前，他带着一个短片的剧本《雪云》前来邀约，彼时她与邬浪导演并不相识，且自从毕业之后，李梦已经多年没参与过短片的拍摄。但她一直很遵循自己的直觉，就这一次简单的聊天，讨论剧本故事后，李梦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

　　她形容邬浪“是一个浪漫的导演”，有着独特的审美及创作理念。2019年短片开拍，李梦拖着行李到达海口正好是5月，她记得那时空气中吹过的风都是滚烫的，在这里，时间好像随着温度变得更慢了，有时候拍摄赶上正午，即便拍得并不久，她也感觉仿佛已经过了一整天。她跟邬浪导演打趣道：“也许海口最特别的不是云，是风。”

　　《雪云》里的苏红仿佛是为李梦量身打造的角色，脆弱的，坚韧的，妩媚的，沉静的，或者说，是李梦本身的表演和气质让她无限地贴近这个角色本身。她说：“我好像是一滩水，角色让我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这好像是天生的。”走进角色的过程，她几乎不用太多的技巧，“我觉得我在看剧本的时候就已经走进来了。第一次看剧本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已经在演这个电影了，不知不觉就会被带入这个故事的情境里和这个故事设计的世界里。阅读的过程就在逐渐走进人物的内心，演绎她的时候，我只是把我读她的那种感受一点点表达了出来。”

　　很多时刻，李梦的表演是流动的，她会跟随着自己的直觉，随着环境的变化加入临场的情绪反应，也会跟导演讨论，设计一些更符合角色当下心理状态的桥段，如沿海公路骑着当地特色的小摩托的镜头，或者崩溃瞬间的爆发吵架，都是她体会过苏红的生活心路之后，最自然的表达。李梦的表演细腻如水，苏红的模样也在这些流动中显得愈发迷人。

　　拍完《雪云》的短片和长片，李梦最大的感受在于“遇见”，她遇见了一群气味相投的电影人，他们共同热爱拥抱一种随机与不确定，让人与物在镜头的时空下自由延展，自然相遇。此次去往柏林之旅，李梦也是这样的心态，其实就像她形容影片最后亦真亦幻的结局一样，她想把更多思考和解读的空间留给观众，让影片、角色与观众自然地相遇、交织，或许随机发生的一切，就是《雪云》在柏林最有魅力的延展。

　　李梦：我觉得长片和短片拍摄遇到的困难还不太一样，短片拍摄的时候最大的问题是太热了，我们应该是4月份在海口拍的，4月底5月初的样子，当时就觉得太热了，有时候中午都能高到40度左右，所以经常会有中暑的感觉。你可能同样是干一个小时的活，但是你会觉得好像干了一整天。长片的话，我觉得最大的问题是经验，因为像我也是演了10年戏的一个演员，但我的对手演员有小孩，有素人，也有路人，跟他们一起对戏你需要去适应，所以有时候长片创作遇到的困难会跟短片完全不一样。

　　李梦：还是挺浪漫的，跟他的名字一样。《雪云》这个电影“作品如其人”，它之所以会是这样子一个有特点的很美的电影，跟导演自己本身是什么样的人还是分不开的，是导演内心世界的一个映照，所以我觉得导演也是一个非常温暖的人。

　　李梦：其实我对海口最大的印象来自风，因为大家想到海南可能都是云、水、海岛城市、椰子林，但其实我第一次去海口博鱼体育，就是三年前拍这个短片，我最大的印象就是风。因为很热，当有风吹袭你的面庞的时候，你会觉得很凉爽，然后你会闻到一股鱼腥味，你会闻到海南的味道，这个城市的味道好像浸透在这个风里面，所以我印象很深，我也跟导演说，也许这个电影最大的特色不是雪，也不是云，不是时间，而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风。

　　OK!：《雪云》里的理发店老板娘，很坚强，又很脆弱，有时候小朋友甚至比妈妈还强势，您是怎样理解这个人物的内心的？

　　李梦：我自己在拍摄这个戏的过程中，觉得我（女主角）最重要的心事就是房子。当时学区房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我更多的心思是花在这上面的，很焦灼，没办法买房，然后有钱，又不断地被中介加价，然后开发商又跑了等等一系列的这些变故，又遇到了自己的前男友，这些事情让我没有把更多的焦点关注在我女儿身上，导致我女儿其实很多时候是有叛逆心理的，直到她跟我说，你不是答应过我带我去海边玩沙子吗？我忽略了她想要的东西，所以会有一种亏欠感。

　　OK!：片中女主角穿红衣的画面很美，这个颜色又代表了她内心的一些想法、决定，拍摄时在服装或者角色的造型、配饰上您有哪些想法，给过哪些建议吗？

　　李梦：服化道上还是延续了短片的风格，比如李康生饰演的男主角跟随女主角的那场戏的那件衣服，是我自己准备的一个橘红色的裙子，腰带很紧，我觉得那个颜色不是红色，但好像又是一种神秘的红，它就是在通往红色的道路上面，给我这样一种感觉。所以我当时问导演，觉得怎么样，他也觉得不错，当时这件衣服就定了。

　　OK!：您和李康生老师有很多对手戏，两个角色人物关系看起来既疏离又亲密，拍摄时是怎么处理这样的人物关系的？

　　李梦：因为我跟康哥其实短片就已经在演这样一对关系的人物了。其实我觉得是一种对彼此的好感，因为我觉得我跟康哥配合还是非常舒服的，从短片开始就是这样，就好像莫名的有一种默契在里面，延续到长篇也是一样的。我们就真的好像曾经是一对恋人，现在在回首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震惊或者什么，但是又好像不可分离，好像是在你最难的时候还是会找他。

　　OK!：影片的结尾，女主角跟男主角重新建立了一个家，但是在现实看来好像又很不真实，你怎么理解这个故事真实和不真实之间的设定？

　　李梦：我们还是想要把这种真实和不真实的模糊感受留给观众，不想去过多解读它，因为其实即使是我在其中的时候，我也会觉得这是梦，为什么我能够忍受住这样的一个房子？如果真的是我的话，我会不会住进去，我也会思考，但在事情的进展当中，已经没有办法去想这么多了，不然她还能怎么做呢？它可能是一个梦，也有可能这就是真的现实生活。

　　OK!：您创作《雪云》这个故事是在什么时候？有没有什么生活中的事触发了您的灵感？最初影片的灵感是源于何处？

　　邬浪：在千禧年左右，2010年之前，在我生活的城市，它也会有这么一些社会的新闻事件。想象这样一个场景。一艘往返于岛与陆地的摆渡船，几位本地老乡戴着圆顶编织帽靠坐在半封闭的船舱内、边上几个咿呀学语的孩子，船夫寡言少语，目光如炬，盯着海面。甲板上有老乡扶着电动车，几位游客四处拍照，闹哄哄；突然一阵风将游客的帽子吹起来、在半空飘荡，目光被引向远处在建的大桥、桥连接岛与陆地，硕大的圆型桥柱百米以上、直冲云霄。摆渡船如水中一叶浮萍，从桥柱之间穿过。我当时就在这搜摆渡船上，这种空间上巨大的比例反差，非常触动我，而且当大桥通车后、身下这艘摆渡船也将停航、面对他乡岛屿的变化、似乎未来就在眼前被预见，心里有一种潜在的不安，也是雪云的灵感来源。

　　邬浪：我觉得它最大的一个特质是云。我出生在湖南，我记得小时候很喜欢看天空，总感觉天和地的距离特别的远。我到了海口以后，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第一个晚上，我们大学的楼层其实并不高，我们宿舍也就大概4~5层，你就感觉天空的云从你宿舍的楼顶飘过，就会有一种不真实感，有一种迷幻感，这其实是给予了我非常多的想象。对我来讲，海口似乎是一座离天空特别近的城市，这也是我后来长时间生活和工作在岛屿城市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

　　邬浪：直面已然存在的与缺失的。我喜欢观察，观看自然里面不同形态的物质，很放松，就像云，是水的形态，随处可见，雪其实也是水的形态，但在我所在的岛屿城市，雪几乎缺席了岛屿人的一生，所以回到《雪云》这个名字，一方面它代表每天你都可以看到的，另一方面是缺失的，缺席的。对我来讲它有一种内在的流离，回到影片来讲，《雪云》的故事是关于生活的困顿，男主人公由于长时间的缺席，阔别多年后回乡的他，此身将如何与此地重新建立联系？从格格不入到抓到一点点希望；在女主角身上，她有一种女性的坚韧，她带着孩子在这个小岛小镇上生活，面对生活的坎坷，你可以想象到她的不易。当她再次面对他，她如何应对情感的“距离”？有害怕、有慰藉、也有不安，她将如何卸下防备？显现彼此心理的真、都在电影之中。

　　OK!：《雪云》的很多镜头都很巧妙，有美感，比如开车视角的蓝天白云，人物穿行的小路等，画面语言风格深沉内敛，您在拍摄时有哪些考量？

　　邬浪：试图将景观幻化为人内心图景的一部分。除里你刚聊到的这两处、我再举一一处、比如说女主人公走过一片蓝色的那种布，它经过风吹日晒，有一些破败的纹理，随风微漾、对我来讲会有点像海面的波纹、它不是海，但是它又像海、看上去有一点忧伤，后来我让女主角走过这片海，有一点象征，象征这个女人内心的那片海洋，她就像一叶孤舟一样，徒步在那片海洋里面，但她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带着希望往前走。

　　邬浪：我觉得现场永远是鲜活的，每个演员在现场书写的角色面貌和活动轨迹是完全不一样的，对我来讲，我在现场做的最多的就是感受，我就像河流里面的那块石头，感受速度与方向，然后在适当的时候调整速度及方向。

　　OK!：《雪云》是您首部自编自导的长片，您觉得自己是一个偏爱怎样风格的导演？未来您更想要用镜头表达怎样的思考？

　　邬浪：我喜欢用影像去书写人的内心图景的变化。面对不同的议题，如何拍？对我来讲始终是一个重要的问题，有时候不拍比拍更重要。我不想定义风格，我觉得每一个阶段有每一个阶段的困顿，应对它，然后在解决困顿的同时，去完成一些创作上的输出。